巫山栖隐。

09

“骨喰你等等我——”
鲶尾慌乱将文具书本一股脑扔在书包里，嘴巴里叼着一块还粘着花生酱的方包，头发没来得及梳理，随手绑上发绳就急匆匆跟上骨喰脚步。

昨天。
一路狂奔到鲶尾门前的骨喰，在疲惫和痛感的双重攻击之下，直直抓着门框。指尖发白，青筋可见，最后还是支撑不住，倒在玄关前。
虚弱的骨喰被鲶尾扶进室内，这间房子空旷得很，跟刚搬进来没几天似的。他被搀扶着到椅子上，坐着稍作休息，接过鲶尾递过来得温开水：“谢谢。”
骨喰顿了顿，突然轻声补上一句：“鲶尾。”
“啊，已经想起来了吗？”鲶尾笑嘻嘻地似乎不那么在意，“果然是骨喰。”
“不，不完全。”骨喰摇摇头，“只是些零散的片段。”
骨喰短暂停顿了一会：“但我知道你是谁，我的兄弟，鲶尾藤四郎。”
鲶尾藤四郎嘴角悄悄勾起微小又难以察觉的弧度，直愣愣对视他的双眸，轻轻点头。
“——那，为什么要我忘记你呢。”骨喰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。痛感未退，大脑在超负荷运转，奋力阻止那股压抑着铺天盖地涌来的记忆潮流的力量。他却连这点机会都不愿意放过，害怕再一次失去记忆，再一次。
兜里的手机在按门铃之前就点下录音键，贴身携带的本子贴上了这里的地址，隔壁大大写着“鲶尾藤四郎”五个汉字，一笔一划，一字不漏。
骨喰盯着鲶尾的眼睛里似有熊熊烈焰，他不顾依旧不停发出警告的大脑皮层，再出口的话语中带了刺：“是你，让我忘掉的吧。”
咄咄逼人。
就在这一瞬间骨喰瞅见那双墨紫瞳孔中划过的歉意，他愣了愣，担心自己出口的话是不是过重了，担忧地正想开口安慰，却被鲶尾抢先了一步。
“抱歉，这次是我不好。”鲶尾的脸上的笑容明明还在，看上去却像哭了那么难看，“原本还在想要不要坚持到最后一天，但看着骨喰这么辛苦……实在藏不下去了。”
他不知道从哪儿取来一个小小的玻璃瓶，里面装着大概三分之二的天蓝色液体，在小小的瓶子里小幅度震荡。
“这是一种能让人忘记另一个人的药，这么一小瓶的药效是五天。”鲶尾用食指和拇指托着小小的药瓶，缓缓解释，“我和骨喰你打了一个赌，看你敢不敢忘掉我，然后再这五天之内找到我。”
“但我应该……”
不会同意。
“你不可能同意。所以原本我问你的是，敢不敢互相忘记对方五天。”鲶尾稍稍低下头，脸上挂着愧疚，“禁不住我软磨硬泡，你终于是退让了。”
“……”骨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。原本大脑就快要爆炸了，现在又接受了这么大的信息量，直接死机。
“对不起，我没有考虑到药的副作用，结果让你不舒服了这么多天。”鲶尾用力咬咬下唇，低头的刘海让他的脸处在阴影中，骨喰看不清他的表情，“看见骨喰你难受我心里也不好受，恨不得药效时间出点什么差错来提前结束这个游戏。”
骨喰眨眨眼看了看垂着头没了神气的鲶尾，扶着椅背站起来，没等鲶尾反应过来，踉跄走两步到鲶尾身前，伸出两手将他揽入怀抱之中。
“……？”
鲶尾还没有反应过来，瞪大眼睛就这么愣在了原地，手却不知不觉还上骨喰的腰。
两人维持着这一动作，似乎没什么能够打扰他们俩。鲶尾平下心来，似乎呼吸与心跳都与对方融为一体。
然后他的腹部被结结实实打了一拳。
“……痛。”
“惩罚。”
鲶尾的手还在骨喰腰上，抬头对上骨喰平静如水的双眸，又重重挨了一拳。
“痛——就不能下手轻点吗？”鲶尾收回手捂着肚子弓起背，语气中带着求饶意味。
“既然药效没过，就还没到五天吧。”骨喰淡淡看痛苦神情的鲶尾，干脆利落跳开了这个话题，“那么……我明天会忘记你吗？”
“……”
长久的沉默。
“那看来是了。”骨喰平静地，似乎失去记忆的事情并不是发生在他的身上，“药效到什么时候？”
“理论上来说，应该是明天晚上。”
“那好。”骨喰与他四目相对，严肃认真，“明天你可以陪在我身边一天吗？”
“欸？！”
“告诉我真相也好，不告诉我真相也好。我希望在记忆缺失的时候，有值得信任的人陪在身边。”
“拜托了。”
他轻声说完最后一句话，朝鲶尾微笑。强行支撑着的身体终于因大脑的痛感支持不住，眼前一黑，直直摔倒在地上，昏睡过去。

骨喰藤四郎又一次在自己的床上被闹钟吵醒。
……这周为什么这么嗜睡。
撑着身子起来，枕边放着正在充电的手机和自己的笔记本。门斜斜开了一条缝，隐约能听到厨具相碰的声音，不知道是谁在捣鼓他家厨房，而且闻着飘来的焦味，感觉上做得不怎么顺利。
谁？
他打开那本贴身的笔记本，最后写过字那页写着大大的“鲶尾藤四郎”还有“录音”这几个字。
他立马心领神会滑屏解锁，找来耳机听最近的那段录音。

鲶尾藤四郎又挨了一拳。

鲶尾好不容易追上头也不回的骨喰，气喘吁吁。面包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啃了个干净，拍拍手，像太阳一般笑起来，牵起骨喰的手，与他并肩。
骨喰没好气看了他一眼，却也没有挣脱开被牵着的手，任着鲶尾了。
他们迎着朝阳，手牵着手一起走下去。
这一次，再也不会忘记。

-END-

稍稍写个FT：

感谢看到这里的你——

第一次完结的连载有些小激动（坑遍地跑的家伙），但实着受个人语文水平所限，经常会有：如果不是我自己写这个故事会出彩得多吧，这样的想法。而且每次遇到瓶颈，就自暴自弃想弃坑……。

不过不管怎样——终于写完了——！原本想着5章能写完的小故事，结果硬生生加了将近一倍（。中间不小心加了很多剧情结果时间轴乱了，也因为这样有些梗没有写出来，啊啊论当初的我为什么要作死。所以这就是为什么，说好的五日之约却在星期四写完的原因（

说起来，因为在学校码字码得仓促，后来复查发现有很多错字病句（……）这两天在家会一点点改回来的。给大家带来阅读困扰真抱歉。

磨了三天的Ending，还是有些差强人意，原本打算将解释不通的地方都在最后一章写上，但还是（。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——一定会解答的——（这个人只是想把没写完的细节说出来）。至于那个药，请不要管它的成分什么的，我瞎掰的。

总之——感谢阅读——！第一天发出来见到有人看我真的超级开心，要不是因为这样我大概就让这个梗烂在脑子里亲友内分享了吧。

再一次感谢你们！